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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女人比唇膏更重要的是纸巾
猛回首,想起去年在广州地铁站摔倒,穿着桃红色的长衫光着腿从楼梯上踩空,撞伤,就那样面红耳赤地在众人面前爬起来,捡回高跟鞋,捡回手袋,发现唇膏已经破损,粉盒摔得全碎。默默地忍痛静静地走到楼梯角落,掏出纸巾擦拭左膝盖的鲜血,后来纸巾不够用,一路渗血,顺着小腿流进鞋里。
那瞬间,告诉自己,美丽迟早要被生活调侃,女子手里永远要备着的不是唇膏,是纸巾。是被人抛弃的时候,第一时间能够拿出来堵住眼泪的纸巾,是在大庭广众面前跌倒受伤后能够拿出来止血的纸巾。
夜里,小区安静。 两人在床上都不睡,彼此深谈,说起过往的流金岁月。我调侃他当年的女朋友可以排成一个连。其实心里明白,当年若是遇见,我不会喜欢上他,他更不会喜爱上我。我会迟疑于他往年的百花丛,他会皱眉于我的玩耍骄纵——只不过是短短两年,究竟是别人改变了我们,还是我们改变了别人。
惊讶于自己的镇定,宽容,理解。就那样开始能够理解并相信一个男子为何改变,也确信自己也已经成为可以为谁改变的女子,这其间的千回百转只因有同样感受。腿上的疤痕还留在膝盖,也不像以前那样在乎,只因为明白做个快乐安定的女人比做个美丽的女人要来的舒坦,不再患得患失。
他所离开的上一个女子,玩性太大,明明就是我当年的模样。年少的时候,觉得有足够的美丽,足够的资本,所以理所当然要得到足够的娇宠。就那样在内心里将自己捧成一个公主,流连在舞会与华服间,惧怕成为那样在厨房里耗尽一生的女人,怕在某一个阳光的下午,丈夫上班去孩子上学去,剩下自己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被家务榨干的手,因再也没办法涂桃红色的指甲油而万念俱灰。
那天下午,同他去超市买菜。两个人推着购物车在货架前游走,紫苏、蒜苗、小葱,一一选好放进车里。同他讲晚上煮粥,又买了皮蛋、瘦肉、姜。想起鱼汤可以炖西红柿,又挑选大红果子几个放进筐里。
不过两年前,这些都还是母亲才会做的事。这几年独自在外轮到自己,才知道一顿住家饭吃下来,不是拿起筷子就放下那般简单。买菜到洗碗,就这短短几个钟头就足以尘埃落定一个女人的一生。从十指不沾春水,到可以在锅台边耐心站半个小时搅拌炖出一锅香浓软糯的早餐粥,心底的功夫,比手上的功夫,修炼得更加激烈。
还好他是乐意做饭的男人,我热爱吃鱼,他擅长做鱼,于是一个边做边叹,一个边吃边夸,再配上两杯红酒,也就这样热腾腾地搭伙了一锅白萝卜炖鱼头,一盘辣椒炒肉,一盘腊味鸡块,配点儿青菜下火锅的性感晚饭。两个玻璃杯一碰,一饮而尽的是两杯醇酒,某一个寒冷的春日,还有某一段刚开始的感情。
电视机里放着《快乐大本营》,他躺在沙发上休息,我戴上手套开始收拾厨房。没有交代、没有安排、没有计划、没有言语,就那样明白地知道,各自该做些什么。一人捧着一台电脑,不开电视机,窝在一床小被子里烤火。彼此无言。只不过脑袋里想着,下周的工作要怎么做。老板那样的无谓,客户关系那般繁琐。想起他昨夜对我说的,不要觉得这份工作是长久,不要做销售。我是传统的男人。
我何尝不知道那样的觥筹交错绝非最后的归宿,但是,那毕竟是我这年的浮生安慰,自立之本。于是沉默片刻,答他:若是哪天需要立地成婚,为你生子,我立刻放弃销售另谋生路。在此之前,请让我继续做下去。
烟火尘世,凡夫俗子,贤妻良母,不是没有快乐的。
谁都知道,女子的青春只有那么长。“贤妻良母是正职,市委秘书是副职”——依赖工作比依赖男人更明显,并不是因为不爱,而是因为太爱。是因为想着即使哪天他另觅新欢,自己流过眼泪后可以优雅转身淡然放手,不至于因为几个早饭钱要死拽着他的衣角不放,想到自己当年也是明眸皓齿如今却颜面尽失。
最伤自尊的,不是被人横刀夺爱,不是要断然离开,而是知道不爱,却还因柴米问题要继续依赖。爱,要多么自尊自立,才能爱得自然爱得勇敢。
若你不是女子,你不会知道。
译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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